要说教育伤害,恐怕每位老师都可能曾经有过,其程度有轻有重,轻微的得到了学生的原谅,严重的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。我就有过一次因保全面子而小题大作,把一个女生气出了校门,结果是“黄鹤一去不复返”。这件事至今像针尖一样扎在我的心头,隐隐作痛。
事情要回到20多年前,那是我师范毕业的第三年,在家乡的一所小学任教毕业班语文兼班主任。那时工作热情高,精力充沛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我对学生的教育严中有爱,学生们也特别喜欢我那不拘教材、信手拈来的语文课。我爱学生,学生也爱我,几个星期之后,学生们几乎全都接受了我,我也接受了学生,我们就在其乐融融的师生关系中过了一个学期。
转眼到了第二学期的3月,一个星期一早上,蒙蒙的细雨幽幽地下着,还伴随着缕缕料峭的湿风,让人感到早春的寒意。预备铃响过,我夹着第一单元检测试卷,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提前来到教室门口,待歌声停下,我快步走向讲台,微笑地环视全班同学,大家坐得整整齐齐,十分安静。只见最后排右角上的一位男同学还在直挺挺地站着,我挥挥手示意他坐下,他没有听,并且显得有些无奈。我慢慢朝他走去,大家的目光像一架架扫描仪随着我的身影移动,似乎在担心将要发生的事情。我来到他身边,发现他同桌的女同学坐着凳子的一头,另一头横在过道里空着。
“放过去。”我站在女孩身边轻声而有力地对她说。她,十二三岁,眉清目秀,大脸庞,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靥,是个朴实听话的农村女孩。凭我在学生中的威信,她应该会听的,可她这时对我的话似乎听而不闻,仍旧一动不动。我不问青红皂白地加重了语气:“放过去!”她这时头也不抬,只是很不情愿地提了提身子,伸出右手把凳子往左一推,然后使劲坐下。因为是木板楼,我站在旁边感到一股明显下坠的力量,我暗暗好笑,同学们也隐隐发笑。我平心静气地回到讲台前,面对大家笑了笑说:“上课。”“起立。”班长话音刚落,后面“嘣咚”的一声,一张凳子应声倒下,刚才移凳子的女同学红着脸,慌忙把凳子扶起。
“放肆!”我瞪着眼狠狠地骂了她一句,刚才的平静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,肝火迅速上升。我认定她是故意的,一边发试卷,一边在思考整治她的对策。我把试卷分发到每个学生手中后,踅回她跟前,不声不响地伸手把她刚刚写好姓名的试卷抽掉。她马上用双手按住试卷,我挪开她的手,把试卷拿了出来。只见试卷上写着“刘某某”三个字,还没来得做题。
我把她的试卷撕成两半,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,然后怀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心情在教室踱步。
起初她还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倔强地坐着,渐渐地她低下了头,5分钟后,她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,哭声慢慢地变成了悲伤的呻吟,我清楚地看见了好几个女同学也流下了眼泪。听到她痛苦的哭泣,看到她无力的抽搐,我也非常揪心,几动恻隐之心,但终因顾及自己的“尊严”而任凭她伤心哭下去。其他学生考了两节课,她抽噎了90分钟。
下课铃声响过,同学们把试卷传了上来。她这时站了起来,离开座位,拖着一顶湿漉漉的斗笠,眼睛红肿,低着头顺着过道匆匆走出教室,跑下楼梯,冲进雨中,消失在我和同学们的视线里。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孩就这样被气出了学校。
第二天,她没有来上课,我认为她可能是生一时之气,就没有放在心上。第三天她还没来上课,几个女同学跑来向我报告:刘某某同学不来读书了。听后,我没有感到惊讶,这是意料之中的事,因为在少年儿童入学率低的年代里,没有读完小学的女孩到处可见。她的辍学没有引起我的重视,我只叫了几个女同学去劝说她,可她死活不肯来,我又听之任之。
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
后来,从同学们的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经过:上个星期六开校会,是她把凳子从教室搬到操场去的,开完会,通常是同桌把凳子搬回来,但是她的同桌没有这样做,星期一,还是她从操场上把凳子找回来,于是就出现了上课不让坐的小小序曲。凳子倒下也是因为她起立不小心,小腿碰了一下,不是故意的。其实,学生“起立”时把凳子撞倒的事情常有发生,我都一笑了之,唯独这次把它上纲上线,的确是小题大作,简直是吃错了药。
她离开学校的时候还不满13岁,20多年了,至今,我还清晰地记得这个女学生的容貌:一副小品明星黄晓娟的脸蛋。她本来没有做错什么,却成了受害者,一朵本该开得绚丽的春蕾就这样被掐灭在初绽之时。这都是我的错,一种草率和虚荣。
如果,当时我稍稍冷静一点,问问事情的原委;如果,听到她伤心地痛哭,我能“回心转意”,补发一张试卷给她;如果,在她不来上学的第二天或第三天,我能够尽一点点老师的责任,诚心实意地登门对她说声“对不起”;如果……结果还会是这样吗?
时间不会倒流,假设也是一种逃避,但是,有一点可以肯定,今天,我决不会这样去伤害我的任何一个学生。
《女孩考试卷被老师撕碎以后论文发表刊物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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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考试卷被老师撕碎以后论文发表刊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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